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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彥現在沒空生氣, 不管對談星鷺還是對柯淩舟都是，他得忙著回醫院接小雲。
近郊不好打車，是柯淩舟送他回去的, 在停車場下車的時候, 薄彥頭也不回地說：“不要報覆談星鷺。”
柯淩舟單手握著方向盤，目光鉤在他的背影上，挪動了一下嘴唇。
最後說：“好。”
臨走之前讓護士陪小雲下飛行棋, 玩一會兒孩子困了, 就替他掖好被子離開了病房。
此時正是晚飯的時刻, 隔壁病房聽起來很熱鬧, 那裏邊住的是個骨折的小男孩, 爸爸媽媽和哥哥這會兒都在陪他吃飯。
哥哥幫他放卡通片, 爸爸給他墊枕頭，媽媽彎著腰在替他舀湯。
歡聲笑語一直傳到了走廊上，薄彥停在兩個病房的交界處，看一墻之隔的房間寂靜得落針可聞，小雲小小的身子蜷在充滿消毒水味的被子裏，短短兩天就瘦了一圈，下巴尖得可憐。
他醒了，不吵不鬧，睜著烏淩淩的大眼睛看天花板。
薄彥覺得心被誰揪了一下，眼睛有點紅, 他很小聲地問柯淩舟：“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？”
沒有完全做好準備，就不應該倉促的隨便找個人結婚把孩子接過來，連小貓小狗都需要陪伴需要愛, 更何況這樣一個敏感脆弱的八歲小孩。
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呢？
柯淩舟從背後伸手，指腹輕輕刮去那一點濕意：“你沒做錯, 是我的錯。”
他握著薄彥的肩膀，讓兩個人面對面，嗓音喑啞：“是我讓你失望，你才會選擇其他人。是我的錯。”
撫養小雲，要比普通小孩傾註更多的精力，物質尚且是其次，心理創傷，只能用很多很多的愛來撫平。
薄彥知道自己一個人沒有辦法，他做不到一邊拍戲一邊照顧他。
他甚至沒有將他保護好，才弄成現在這個局面。
薄彥走進病房，小雲原本安安靜靜地，看到他卻一下子坐了起來，明顯很高興的樣子。
薄彥溫柔又心疼地摸摸他頭發，溫聲問：“餓了嗎？”
小雲點頭。
“想吃什麽？”
小雲抿著嘴，手指絞動，眼神試探又不安地向上瞥。
薄彥耐心地引導，將聲音放得輕又輕：“沒關系，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，你可以說話。”
小孩踟躕了很久，在薄彥溫和鼓勵的目光裏，終於一點點挪動唇瓣，小聲開口：“蒸包。”
薄彥心裏的大石落了地，深深舒出一口氣，快速道：“好，我去給你買蒸包。”
他起身要走，小雲突然又問：“淩舟哥哥，為什麽不進來？”
薄彥動作就停了，他回頭看著小雲，情緒不明地問：“寶寶，為什麽最難受的時候會想到給他打電話。”
小雲眨巴眨巴大眼睛，目光天真純澈：“因為他說過，只要我需要他，他就會出現。”
薄彥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，澀聲問道：“你喜歡他嗎？”
“喜歡。”小雲脫口而出，但看到薄彥的臉色，又小心翼翼地補充，“但你不喜歡，我就、也不喜歡……”
尾音越來越低，像蚊子喃喃，他害怕薄彥不高興。
薄彥勉強笑了，摸了摸他的臉蛋，字句在舌尖輾轉，猶豫了很久，最終、最終還是滑出唇齒：
“寶寶要快點好起來，等你好了，我和淩舟哥哥帶你去游樂園。”
他朝門外喊：“進來吧。”
今天就可以出院了，柯淩舟去辦出院手續，薄彥收拾好東西，牽著小雲往地下車庫走。
手裏的蒸包是楊助在附近小店買的，太油膩了，不怎麽好吃，薄彥餵了他半個，剩下的自己填肚子，打算回去再給他熬點蔬菜粥。
柯淩舟慢一步乘電梯下來，手上多了包桃子味的果凍，揉揉孩子的頭塞他懷裏，然後幫他們拉開車門。
到家季興國依舊興奮地搖尾巴，跳起來要小雲抱，小雲終於露出點活潑的笑意，半抱半拖的把季興國拉到沙發上玩。
柯淩舟拿手背貼了貼薄彥臉頰：“你臉色不好，去休息吧，我做好晚飯叫你。”
薄彥張口想叮囑什麽，柯淩舟先一步打斷：“我知道，我給他做點清淡的，去歇著吧。”
這幾天事情太多，驟然放松，沾枕頭就睡著了。柯淩舟沒有叫他吃飯，可能是看他太累了不忍心。
薄彥醒來時只看到屋裏漆黑一片，拿過手機一看，淩晨三點。
他輕手輕腳地下床，先推開隔壁房門看一眼，淺淡的月光下，小雲抱著季興國睡得香香甜甜。
薄彥沒有打擾他，悄悄合上了臥室門。
回頭瞧見柯淩舟也睡著了。
在沙發上。
沙發不小，但少爺人太高，兩條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，看起來有些憋屈。
薄彥鬼使神差蹲到他面前，借著晦暗的光線，用目光仔仔細細描摹這張臉。
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過他了，以往每次做.愛之後相擁而眠，總是喜歡盯著他的睡顏。
因為睡著的時候沒有那麽可惡，薄彥那時經常在心裏默默許願，許願醒來以後少爺也同樣溫柔。
柯淩舟突然睜開了眼睛，他睡眠很淺，薄彥知道，一點點動靜就會被吵醒。
那雙黑色的瞳仁逐漸清明，柯淩舟說話帶點鼻音：“彥彥。”
他下意識伸手，把薄彥按向自己懷裏，悶悶地問：“餓了嗎？廚房裏給你留著粥。”
薄彥順著力道被迫跟他靠很近，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，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撐著沙發，否則這個距離，馬上就要碰到對方的嘴唇。
薄彥有些別扭地錯開臉：“還好，我把那份蒸包吃了。”
柯淩舟嗓子裏發出模糊不清的一聲“嗯”，又強撐著睡意說：“小雲睡前吃過藥了，我幫他量了體溫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他突然仰頭飛快在薄彥唇上啄了一下，距離太近了，根本來不及避開，薄彥瞪著眼睛，剛想罵兩句，溫熱的唇瓣又纏了上來，試探地吮.吸。
扣在後腦的力度其實並不大，但薄彥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掙脫。
柯淩舟從來沒有這樣輕柔地吻過他。
過了幾十秒，柯淩舟微微放開他，哄道：“閉眼，呼吸。”他似乎有些納悶，“怎麽這都忘了。”
薄彥心如擂鼓，不自覺跟著他的指令去做，順從地閉上了眼。
柯淩舟的吻從嘴唇游移到面頰和耳朵，薄彥喘得很急促，斷斷續續地喊：“柯、淩舟。”
柯淩舟輕聲回應，摟著他，小心翼翼，就像摟著什麽稀世珍寶。
“你沒有推開我。”他像是慶幸，“我有機會了嗎？”
薄彥看了他很久，久到那雙近在遲尺的眼睛流露出不安和焦慮，才思考著問：“你對小雲好，是因為我，還是出於本心？”
“因為你。”柯淩舟毫不猶豫，他說完又問，“他很像你小時候，你也是因為這個才一定要收養他，不是嗎？”
“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。”聲音突然帶了點落寞，柯淩舟輕輕捏著薄彥的指尖，“我也知道你不稀罕我的補償，可我沒辦法什麽也不做，我想……如果我對他好一點，是不是，也能算做一些彌補？”
幾許的靜默裏，薄彥從喉嚨裏慢慢溢出回應：“嗯。”
嗓子有些發啞，可還是張嘴喊了他的名字。他知道自己孤獨無助的時候，這世上只有柯淩舟能讓自己安心。
少爺早就已經是無人可以代替的依靠了。
薄彥終於妥協一般地說道，“我不是就這樣接受你了，但我……”
“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。”
仿佛枯木覆燃，柯淩舟眼裏猛地迸發出了光彩，急切地求證：“真的？”
狂喜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，他驚愕到甚至有些手足無措，一用力將薄彥壓在沙發上，手指都在發抖：“彥彥……”
薄彥無意識搓著手指，做出這個決定，他其實也是在賭：“以後會尊重我嗎？”
“會。”柯淩舟頭點得像小雞啄米，像生怕回答慢了薄彥就變卦，“什麽都聽你的。”說完好像覺得力度不夠，小聲地加了句，“我發誓。”
薄彥擡眼，望進他緊張不安的瞳孔，不知道為什麽眼眶發酸。
他輕輕地說：“以後要好好愛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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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彥現在沒空生氣, 不管對談星鷺還是對柯淩舟都是，他得忙著回醫院接小雲。
近郊不好打車，是柯淩舟送他回去的, 在停車場下車的時候, 薄彥頭也不回地說：“不要報覆談星鷺。”
柯淩舟單手握著方向盤，目光鉤在他的背影上，挪動了一下嘴唇。
最後說：“好。”
臨走之前讓護士陪小雲下飛行棋, 玩一會兒孩子困了, 就替他掖好被子離開了病房。
此時正是晚飯的時刻, 隔壁病房聽起來很熱鬧, 那裏邊住的是個骨折的小男孩, 爸爸媽媽和哥哥這會兒都在陪他吃飯。
哥哥幫他放卡通片, 爸爸給他墊枕頭，媽媽彎著腰在替他舀湯。
歡聲笑語一直傳到了走廊上，薄彥停在兩個病房的交界處，看一墻之隔的房間寂靜得落針可聞，小雲小小的身子蜷在充滿消毒水味的被子裏，短短兩天就瘦了一圈，下巴尖得可憐。
他醒了，不吵不鬧，睜著烏淩淩的大眼睛看天花板。
薄彥覺得心被誰揪了一下，眼睛有點紅, 他很小聲地問柯淩舟：“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？”
沒有完全做好準備，就不應該倉促的隨便找個人結婚把孩子接過來，連小貓小狗都需要陪伴需要愛, 更何況這樣一個敏感脆弱的八歲小孩。
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呢？
柯淩舟從背後伸手，指腹輕輕刮去那一點濕意：“你沒做錯, 是我的錯。”
他握著薄彥的肩膀，讓兩個人面對面，嗓音喑啞：“是我讓你失望，你才會選擇其他人。是我的錯。”
撫養小雲，要比普通小孩傾註更多的精力，物質尚且是其次，心理創傷，只能用很多很多的愛來撫平。
薄彥知道自己一個人沒有辦法，他做不到一邊拍戲一邊照顧他。
他甚至沒有將他保護好，才弄成現在這個局面。
薄彥走進病房，小雲原本安安靜靜地，看到他卻一下子坐了起來，明顯很高興的樣子。
薄彥溫柔又心疼地摸摸他頭發，溫聲問：“餓了嗎？”
小雲點頭。
“想吃什麽？”
小雲抿著嘴，手指絞動，眼神試探又不安地向上瞥。
薄彥耐心地引導，將聲音放得輕又輕：“沒關系，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，你可以說話。”
小孩踟躕了很久，在薄彥溫和鼓勵的目光裏，終於一點點挪動唇瓣，小聲開口：“蒸包。”
薄彥心裏的大石落了地，深深舒出一口氣，快速道：“好，我去給你買蒸包。”
他起身要走，小雲突然又問：“淩舟哥哥，為什麽不進來？”
薄彥動作就停了，他回頭看著小雲，情緒不明地問：“寶寶，為什麽最難受的時候會想到給他打電話。”
小雲眨巴眨巴大眼睛，目光天真純澈：“因為他說過，只要我需要他，他就會出現。”
薄彥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，澀聲問道：“你喜歡他嗎？”
“喜歡。”小雲脫口而出，但看到薄彥的臉色，又小心翼翼地補充，“但你不喜歡，我就、也不喜歡……”
尾音越來越低，像蚊子喃喃，他害怕薄彥不高興。
薄彥勉強笑了，摸了摸他的臉蛋，字句在舌尖輾轉，猶豫了很久，最終、最終還是滑出唇齒：
“寶寶要快點好起來，等你好了，我和淩舟哥哥帶你去游樂園。”
他朝門外喊：“進來吧。”
今天就可以出院了，柯淩舟去辦出院手續，薄彥收拾好東西，牽著小雲往地下車庫走。
手裏的蒸包是楊助在附近小店買的，太油膩了，不怎麽好吃，薄彥餵了他半個，剩下的自己填肚子，打算回去再給他熬點蔬菜粥。
柯淩舟慢一步乘電梯下來，手上多了包桃子味的果凍，揉揉孩子的頭塞他懷裏，然後幫他們拉開車門。
到家季興國依舊興奮地搖尾巴，跳起來要小雲抱，小雲終於露出點活潑的笑意，半抱半拖的把季興國拉到沙發上玩。
柯淩舟拿手背貼了貼薄彥臉頰：“你臉色不好，去休息吧，我做好晚飯叫你。”
薄彥張口想叮囑什麽，柯淩舟先一步打斷：“我知道，我給他做點清淡的，去歇著吧。”
這幾天事情太多，驟然放松，沾枕頭就睡著了。柯淩舟沒有叫他吃飯，可能是看他太累了不忍心。
薄彥醒來時只看到屋裏漆黑一片，拿過手機一看，淩晨三點。
他輕手輕腳地下床，先推開隔壁房門看一眼，淺淡的月光下，小雲抱著季興國睡得香香甜甜。
薄彥沒有打擾他，悄悄合上了臥室門。
回頭瞧見柯淩舟也睡著了。
在沙發上。
沙發不小，但少爺人太高，兩條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，看起來有些憋屈。
薄彥鬼使神差蹲到他面前，借著晦暗的光線，用目光仔仔細細描摹這張臉。
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過他了，以往每次做.愛之後相擁而眠，總是喜歡盯著他的睡顏。
因為睡著的時候沒有那麽可惡，薄彥那時經常在心裏默默許願，許願醒來以後少爺也同樣溫柔。
柯淩舟突然睜開了眼睛，他睡眠很淺，薄彥知道，一點點動靜就會被吵醒。
那雙黑色的瞳仁逐漸清明，柯淩舟說話帶點鼻音：“彥彥。”
他下意識伸手，把薄彥按向自己懷裏，悶悶地問：“餓了嗎？廚房裏給你留著粥。”
薄彥順著力道被迫跟他靠很近，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，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撐著沙發，否則這個距離，馬上就要碰到對方的嘴唇。
薄彥有些別扭地錯開臉：“還好，我把那份蒸包吃了。”
柯淩舟嗓子裏發出模糊不清的一聲“嗯”，又強撐著睡意說：“小雲睡前吃過藥了，我幫他量了體溫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他突然仰頭飛快在薄彥唇上啄了一下，距離太近了，根本來不及避開，薄彥瞪著眼睛，剛想罵兩句，溫熱的唇瓣又纏了上來，試探地吮.吸。
扣在後腦的力度其實並不大，但薄彥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掙脫。
柯淩舟從來沒有這樣輕柔地吻過他。
過了幾十秒，柯淩舟微微放開他，哄道：“閉眼，呼吸。”他似乎有些納悶，“怎麽這都忘了。”
薄彥心如擂鼓，不自覺跟著他的指令去做，順從地閉上了眼。
柯淩舟的吻從嘴唇游移到面頰和耳朵，薄彥喘得很急促，斷斷續續地喊：“柯、淩舟。”
柯淩舟輕聲回應，摟著他，小心翼翼，就像摟著什麽稀世珍寶。
“你沒有推開我。”他像是慶幸，“我有機會了嗎？”
薄彥看了他很久，久到那雙近在遲尺的眼睛流露出不安和焦慮，才思考著問：“你對小雲好，是因為我，還是出於本心？”
“因為你。”柯淩舟毫不猶豫，他說完又問，“他很像你小時候，你也是因為這個才一定要收養他，不是嗎？”
“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。”聲音突然帶了點落寞，柯淩舟輕輕捏著薄彥的指尖，“我也知道你不稀罕我的補償，可我沒辦法什麽也不做，我想……如果我對他好一點，是不是，也能算做一些彌補？”
幾許的靜默裏，薄彥從喉嚨裏慢慢溢出回應：“嗯。”
嗓子有些發啞，可還是張嘴喊了他的名字。他知道自己孤獨無助的時候，這世上只有柯淩舟能讓自己安心。
少爺早就已經是無人可以代替的依靠了。
薄彥終於妥協一般地說道，“我不是就這樣接受你了，但我……”
“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。”
仿佛枯木覆燃，柯淩舟眼裏猛地迸發出了光彩，急切地求證：“真的？”
狂喜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，他驚愕到甚至有些手足無措，一用力將薄彥壓在沙發上，手指都在發抖：“彥彥……”
薄彥無意識搓著手指，做出這個決定，他其實也是在賭：“以後會尊重我嗎？”
“會。”柯淩舟頭點得像小雞啄米，像生怕回答慢了薄彥就變卦，“什麽都聽你的。”說完好像覺得力度不夠，小聲地加了句，“我發誓。”
薄彥擡眼，望進他緊張不安的瞳孔，不知道為什麽眼眶發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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